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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救英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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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救英雄

柔勉不敢耽擱,立刻起身去找方宜人,不多時便把他領了回來。

他此刻也是十分著急的模樣,仍維持著表面鎮定,對姜殷恭恭敬敬見了禮。姜殷屏退了身側的幾個箴女,只留了方宜人和柔勉在帳中。

姜殷怎麽想也不明白,前世分明都好好的,這輩子怎麽偏偏走岔到了被俘這地步。

定然是有什麽細節出了岔子。

“你這次沒去,裴晗的副將是誰?”姜殷問道。

方宜人有些吞吞吐吐:“是左將軍,但他已經……”

“死了??”

“是。薄水這一戰異常艱險,不僅世子被俘,僥幸留得性命回來的不過十分之一,剩下的恐怕都……”方宜人緊鎖眉頭,續道:“其實本來不該損傷如此之多,是晉王的陰謀也未可知。”

“晉王?”姜殷有些詫異,“他現在害裴晗有什麽意義,寧晉現在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,若寧王錯了主意要賠上城池勝敗去換裴晗,吃虧不還是他?”

“您想錯了,”方宜人緩緩搖頭,“您了解寧王,晉王身為他的兄弟,能不同樣了解麽?依寧王的性子,是絕不會為了這個兒子拿好不容易得來的勝局去換的。”

姜殷聽了這話,安靜了下來,閉上眼睛重重出起氣來。

良久,她才堅定開口道:“他不能死。我和他之間的事情還沒完呢。”

方宜人忙道:“是,他當然不能死,您先別擔心。現在只仰賴您給出個主意,繞過寧王來救救世子。”

姜殷冷著臉思索著,卻只搖搖頭:“我能有什麽辦法呢。”

“不若有您開口,問問他有什麽條件,咱們也好估量著值不值得拿。寧王不能開這個口,由您或許會順暢些?”

“不成。”姜殷搖了搖頭,“誰不知道我現在是和他們一樣的陣營,我和寧王長著同一副唇舌,若是真的開口了,讓他瞧出我們在意裴晗這條命,屆時要付出的恐怕就不止他這一條命了。我們手裏沒有籌碼,絕對不能先露了風聲。”

姜殷瞇了瞇眼睛,顯出不甘的神色來:“只可恨我現在行動不了,不然直接領兵殺進他大營去,也沒這麽多麻煩了。”

方宜人見著她這副模樣,心裏也不由得驚了驚,只道姜殷平素都冷冷的模樣,不在乎裴晗也不怎麽輕易動氣,他從前竟真沒瞧出裴晗在她心裏有這般重的分量。

他雖然自己也急,到底還得說些場面話來寬慰看起來更急的姜殷:“您別急,世子也並非無能之輩,他也必然在想辦法呢。”

姜殷腦海裏飛速轉著,想著辦法,這時候柔勉走上前來按了按姜殷的肩膀:“姐姐不用急,寧王還沒發話,他們現在戰局不利,好不容易拿到了這個籌碼,不可能輕易殺掉的。”

方宜人會看手語,此刻急著出口:“箴女此言差矣,多耽擱一分就多受一分苦,柴準下手您恐怕不知道,若是等得久了,就是能活著救回來,恐怕也保全不了人。”

嘰嘰喳喳了這麽久,聊得姜殷腦袋疼,她道:“夠了!”

“方潛,你替我去拿一樣東西,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,必須給我拿到。你拿著我的手令去找晉王撥兵。”

“阿勉,替我備馬。”

姜殷迅速摸出紙筆,給方宜人寫好了手令、給他道囑咐和要他找的“東西”,方宜人得了令便告退了。

柔勉見他走了,才跑來道:“你要去哪?”

“我去……”姜殷說到一半,卻突然覺得很沒底氣。

“我要去南軍大營,”她續道,“我不算寧王軍人,不難混進去。”

“不行!”柔勉瘋狂擺動著手,“你的傷……”

“我的傷早好得差不多了,不用擔心。如果說整個寧王軍裏誰能只身入內把他救出來,那個人是我。”姜殷平靜道。

“你不是討厭他嗎?為什麽現在又要救他?”柔勉已經帶了淚光,很不解的模樣,“如果你出了事,我怎麽辦?”

姜殷的神色動搖了片刻。

她確實沒有絕對的把握,此刻思維也亂得一塌糊塗,只是直覺告訴她必須去。

可若她死了,柔勉怎麽辦,生逢亂世,誰能護她?

姜殷垂眼道:“阿勉,我必須去。是我讓他上戰場,如果他死在了那裏,我一輩子良心不安。”

她握住了柔勉的手,淡淡道:“為了你,我會活著回來,但如我死了,你不要為我難過。”

柔勉待在原地,她沒有再等柔勉替她備馬,艱難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。每一步都像行在尖刀上,她剛走出去兩步便栽倒在地上。

柔勉忙跑過來攙她坐上輪椅,垂著淚手勢道:“好。我聽姐姐的就是。”

*

“他醒了!”

裴晗緩緩睜眼,感覺眼前火光刺目,渾身都在隱隱發痛。他相當習慣這個感受,第一時間也並未驚慌。

他順著空氣中浮動的血腥氣息向下看,於是瞧見了自己身上零零散散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。

他被綁縛住,手腳絲毫不能動彈,略手上用勁掙了掙,不僅分毫未動,還傳回來令人刺骨的疼痛。

情況真是糟透了,但好在並沒出乎他的意料,裴晗面無表情地打量了一下周遭環境,猝不及防挨了狠狠一巴掌,整個頭都偏過去,血點一滴一滴敲打在地面上,開出骯臟的紅梅。

“叛軍的下一次進攻計劃是什麽?”

這句話在裴晗耳邊模模糊糊地想起,他此刻感覺自己大腦不可控制地發出嗡鳴,仿佛溺水一般,身側一切雜亂聲音都淡去了。

“我兄弟是臨雀亭的,先前便因著你脫逃的事情被斬了首,你本事大得很哪。不說也罷,想來你是挨得住刑的,再‘享受’一會兒也成。”

難聽的聲音遠遠傳過來,裴晗還未能理清句子的邏輯,身上便痛楚排山倒海般襲來。

遠遠的仿佛有個什麽人入內喊了聲“報”,裴晗咬著牙關不肯吭聲,卻緩緩將眼睛睜開了些,想瞧瞧究竟。

“消息送到了麽?寧王怎麽說?”那刑官坐著問道。

“寧王想來是動了氣的,但當庭沒說什麽,話說這裴晗雖是世子,卻到底是個庶子,寧王底下還有三個兒子,倘若……”

“別說廢話,還有什麽?”

“沒什麽了,叛軍上下口風都嚴密,我看這個籌碼或許不夠分量。”

“世子還不夠分量?你去請示將軍,看下一步怎麽做……”

兩人刻意壓著聲音,裴晗身上痛楚越發強烈,剩下的便再也聽不清了。

過了許久,一聲遙遠的“什麽?”才將他從昏迷中吵醒。

神智緩緩回籠,痛楚略有減輕,裴晗明白自己得等待時機逃出去。

他並未輕舉妄動,只靜靜聽著遠處的交談。

“……抓住了將軍的……傳來消息……要換人質。”

“……怎麽辦……快去稟告!”

“已經……將軍發了大火……開了……請她進來。”

模模糊糊的字句拼湊不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,裴晗伸手動了動,感覺扣住手腕的繩索略有松動。

於是他重重將手一抽,這一抽自然沒抽出來,反倒是疼得心驚。這一回他沒控制自己,大聲痛呼出來。

獄卒自然聽見了,迅速走了進來,反手就是一鞭抽在他腰腹見,厲聲道:“還想逃??”

他上前查看,發現這繩索果真被他扯松了些許,於是立刻呼了同伴來,要為他換條繩索。

趁著兩人制住他,正把第一道繩索取開要上第二道時,裴晗猛然發力,重重一拳揮上那獄卒面門。

“啊——!”

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,捂住已經爆漿的眼球倒在地上蜷縮著顫抖,裴晗反手便是第二拳砸向另一個人。趁二人倒下時,他迅速從一人腰側抽出長刀砍斷了左手和腳腕繩索,又是兩刀利落結果了那獄卒性命。

他提著長刀,渾身浴血,踉踉蹌蹌地往門外走去。

……

與此同時,南軍大營外,姜殷坐在輪椅上與柴準將軍遙遙對視。

她身前立著數十位奪雁將士,皆是穿著遮面鎧甲,長身直立。

她的左側由方宜人壓著一個面部腫成豬頭的人,依稀看著年紀還輕,略有些肥胖。

她原本是騎馬來的,但還得感謝方宜人做事妥當,竟然在運送來那人質時十分貼心地把她的輪椅也一道運來了,此刻穿戴整齊,安安靜靜坐著。

她冷著臉道:“將軍可想好了?若還想要你兒子的命,就把世子送來。”

“你現如今在我們的地盤上,有什麽立場跟我叫板?”柴準身後是南軍眾人,此刻言辭烈烈,也是怒極的模樣。

“神女殿下,西涼是我大齊藩國,本該效力□□,為何反助叛軍?不怕我大齊鐵騎之威嗎?”

姜殷懶得和他爭道理,只道:“將軍不必和我爭道理,只按照我說的做罷了。”

“裴晗乃大齊叛臣,押解至闕京問罪伏法是正道所在,沒有放歸之理。我只勸神女顧念自己身在何方,倘若傷了手下人,別怪全軍當即讓你們有去無回。”

姜殷失笑,嘲諷道:“有去無回?也不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?”

她利落一偏頭,對方宜人道:“柴將軍不見血似乎是想不清楚。那就先拿小柴公子開個刀,算做個開胃前菜吧。”

“砍他一只胳膊。”她利聲下令。

方宜人果然手起刀落。鮮血迸濺開來,偌大郊外回蕩著小柴公子淒厲的慘叫。

姜殷滿意歪了歪頭,對柴準挑釁道:“將軍,令郎還剩下了一條胳膊兩條腿,您不會要等我砍到只剩下腦袋才能明白事理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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